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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33.良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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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配

盡管人生的第一段感情以欺騙的結尾收場,但溫酒依然對她生命的另一半保持期待的情緒,要說感情呢,不該是一朝被蛇咬,就十年怕井繩,倘或有了正緣出現,也未嘗不是好事,況人總要活下去,只要心性堅定肯向前看,沒得誰離不開誰,忘不了誰的。

不過話又說回來,要說十五歲以前呢,溫酒還能厚著臉皮稱一句自己是孩子家,誰知十五這個坎兒一過,再歷一遭事,好像一瞬間就成了大人,實則她也的確不是個孩子了,合該用成年人的心態來看待身邊的樁樁件件。

若是以前叫溫酒遇見容懷這樣的男子,人品端方,樣貌俊秀,更對她有搭救之恩,照顧之舉,難免不叫人心動,只如今來看,還是再添一份謹慎的好,且人家也未必就是心悅她,或許人就是這樣和善樂助人的性子也未可知,自作多情可要不得,否則鬧出笑話可是難堪。

於是溫酒便對春黛說: “說起來,我和懷王其實並不多熟,只他是個熱心腸,先頭又救助過我,這回邀我一道走,也是行個方便罷了。”

說罷,溫酒拉過春黛一齊坐下,轉了語氣順勢說起旁的,和聲道: “春黛,此番入京,我有幾句話要先同你講。”

春黛斂了神色,細聽她說: “今你既跟了我,就是我的人,有些話我便早些說與你曉得,上京不比臨安快活,上有皇室,下有百官,世家林立,雖是繁華阜盛,然一言一行都需格外思量,否則稍有不慎,那可就是抄家滅門之禍。”

此中深意,春黛聰慧,如何不懂,當下正色說: “姑娘放心,奴婢有分寸,親近話也只說在你耳旁,別的我是半句不敢多言的。”

“你這樣想最好,卻也不要憂心,我家中人口簡單,上頭也是一位老夫人,只我父和二叔兩房人,都是一子一女,長輩隨和,兄妹和睦,對了,我還有位自小服侍的貼身人,叫作瓊英,等回了京,說予你認識。”

又說了些家中人事,溫酒覺著乏了,便讓春黛也去歇息。

待房中只餘自己一人時,溫酒呼了口氣,雖說人上了船,她心底還是有些沒來由的不踏實。

也不知上回她說的那些話,唐令是否聽進去。

她還是有些害怕,怕他又突然出現在她眼前,用那種哀傷至極的眼神望著她,也怕如此糾纏下去,自己或會有心軟的那一天。

勿說她心冷口冷,殊不知唯有心冷口冷,才能保全自己。

罷了,溫酒不欲再想下去。

——

且說越往北上,天氣愈發炎熱,整日待在船艙中難免憋悶,這日傍晚,溫酒用過晚膳後便來甲板上透氣,這會兒橙紅的夕陽照在水面上,微波蕩漾,浮光躍金,再有一陣涼風吹在人身上,溫酒整個人都舒展開來,心曠神怡。

不一會兒容懷也來了,溫酒聽到腳步聲轉頭去看,少女恬靜的輪廓被身後的夕陽勾勒出朦朧的樣子,仿若潔白的雲朵鍍上一層金色的花邊,流光溢彩,分外動人。

容懷癡了片刻,而後定了定心,問了兩句“這兩日吃睡如何”

溫酒自是答極好,雖說天熱沒甚胃口,但船上的吃食一看便是庖廚花了心思做的,再沒胃口也想動上幾筷子。

“我只怕吃的多動的少,愈發圓潤了,”溫酒笑了笑說。

容懷也笑,他是會說話的人,願意討人歡喜自是撿漂亮的話說,眉眼彎彎的道: “我也不知你的喜好,才讓廚子換著花樣的送,再說夏日原就胃口少,你本就是勻稱可愛的體態,正正好呢,哪裏就怕吃的多了,便是圓潤了,也是極好的樣子。”

溫酒聽了靦腆的笑了笑,心底愈發覺得他性子有趣。

二人又閑話幾句旁的,稍後侍者端來兩盤切好的西瓜,容懷道: “早起讓人在碼頭買的,還新鮮著,你嘗嘗。”

於是來到涼棚下坐著,溫酒叉了一塊兒紅彤彤的瓜瓤放入口中,清爽甜脆。

她吃著歡喜,容懷自是高興,他有心同她多相處,思及自己房中有棋盤,便問可要對弈一局。

溫酒說好,於是夕陽西下,兩個人執棋而坐,俱是容顏不俗,相視一笑時,來往之人見了,誰不在心底道一聲般配。

此後數日,容懷便時常邀溫酒一同玩樂解悶,或是對弈品茗,或是吟詩作賦,好不快哉。

他為人有分有寸,幾日下來,二人已有七八分熟悉,端的是志趣相投,可用友人相稱。

這日二人照舊在涼棚下閑話說趣,忽不遠處似有些嘈雜聲傳來,空青來報,道: “王爺,咱們後面有艘船出了故障,眼看著船就要沈了,船上的人向咱們求救呢。”

容懷略微思索後問道: “可知那是艘什麽船船上大概多少人”

空青回說: “屬下用千裏鏡瞧過了,不過普通載人的船,約十數人左右。”

於是容懷道: “既是有難,便讓他們上來,你帶人仔細盯著,問清來去,好好安頓,不要出了岔子。”

“是”,遂領命快步去了。

吩咐完這些,容懷又同溫酒囑咐道: “我雖是好心,但到底防人之心不可無,往後你也要仔細些,不過也不必憂愁,我會派人守在你住處的。”

他肯施以援手救助百姓,溫酒自是點頭。

不一會兒功夫那些人就上了船,自是要來同容懷道謝,溫酒正欲回船艙中,餘光中忽然瞥見一人,甚是熟悉,她不動聲色的轉頭去瞧,心裏驀地一個咯噔,居然是魚舟,再瞧他身旁人,不是唐令是誰。

哪有這樣巧的事情,溫酒又是驚又是怒的,這幾日風平浪靜走下去,她只當唐令已經歇了心思終於肯放過她,誰知轉眼人就跟上來,他是千百個心眼子都說不夠的,真真叫人頭疼。

魚舟瞥瞥溫酒隱隱有些怒氣沖沖的背影,再看看身側的唐令,癟癟嘴,說好的偷偷跟著,師兄還是沒忍住,居然把人家的船給鑿了,真是作孽。

這頭溫酒盤算著是決計不再出房門一步了,夜裏還把春黛叫來一起睡,栓了門,又不放心還用桌子抵著,晚上連窗戶也不開了,直把她熱的,只盼著回了家一切都好辦。

到底容懷心細,只當是船上有了外人在溫酒才如此,想著天氣愈發熱了,便讓人每日給她房裏送上一盆冰塊解熱用。

這樣的貼心之舉數不勝數,一時溫酒心中對容懷倍有好感。

時間邁進六月,及至端午,船在平洲靠岸補給物品。

容懷來尋溫酒,同她道: “今日端午,我想著到底是個節日,一年一次的,不好囫圇過了,索性要補給物品,不如咱們找間客棧住一晚再走,晚間逛廟會也是有趣。”

溫酒本是不願出去走動,欲推辭,忽心上冒出一個念頭來,內心掙紮一番,便答允了。

於是二人一道下了船,先去酒樓用飯,吃粽子,喝雄黃酒,飯後又去看賽龍舟,待入夜又去逛廟會,買了些五彩繩和香包之類的小物件,也算是過的充實。

待回到客棧後,玩兒了一天雖累,溫酒卻並未立即入睡,直等到了三更,果然有人來敲門,溫酒內心無奈一嘆,這個冤家。

她從榻上下來輕開了門,果見唐令站在門外,一身黑衣,眼睛裏比上兩回見時多了幾分陰郁,卻又克制著不讓它過份表露出。

待關上門,默片刻,唐令躊躇著從懷裏掏出一個藍色的香包遞給溫酒,道: “這個香包是我在集市上買來的,帶著能辟邪。”

溫酒頗為陰陽怪氣的回他: “我身上現有一個正帶著呢,邪祟不一樣來了,可見並不管用。”

唐令一窒,被溫酒的毒舌傷到,再瞧她枕邊放著的彩繩香囊,低著嗓子問: “是他送你的嗎”

這個“他”是誰,不言而喻。

溫酒沒說話,只聽唐令忽然像是鼓足了勇氣般又問: “你同他…是何關系你可是喜……”

唐令實在說不出口,更不願意相信。

這句話是問到點子上了,正合人心意,背對著唐令的溫酒亦是鼓足了膽子,慢吞吞,輕飄飄地道: “我喜歡誰,和誰親近,與你有何關系”

“唐令,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,我出生世家,身在朝堂,而你是江湖中人,無拘無束,我們兩個,就像兩條並行的直線,本不該有任何瓜葛,如果不是你的一意孤行,或許我已有一段與我門當戶對的良緣。”

“我心目中的良人,原就是要謙和有禮,溫潤端方,出身高貴,如此才堪為良配。”

唐令渾身一震,溫酒最後一句話雖未指名道姓,然聽在唐令耳中卻分外刺耳,他腦海中回憶起那句“汝非良配,不堪為夫”,一時心神紊亂,眉眼是藏不住的失落憂傷。

——

第二日回到船上,溫酒發現半路上船的人已經離了大半,但魚舟尚在,想必唐令也並未離開,看來昨晚的話還是不足以點醒他,溫酒開始思索著旁的法子。

芒種過後,一連幾日都是大雨,熱氣消失殆盡,冷寒逼人,忽一日夜裏,雷電交加,又是刮風,又是下雨,不一會兒,船身開始劇烈的搖晃,東搖西擺的。

溫酒心慌,牢牢在榻上坐著,又擔心春黛的安危,在屋裏叫了幾聲也不見人應答,外面似也是亂哄哄的,她思來想去不放心,便撐了膽子貼著墻出了屋子,哪知一股浪花不知從哪兒翻進船裏,溫酒腳底一個打滑,眼看就要摔下去,尚未來得及喊出聲就被人牢牢抱住,擡眼一瞧,原來是容懷。

正著急趕過來的唐令,結結實實就是這樣一幕,一下子心涼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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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坐過船,有些地方不知道合理不。

下一章大虐男主,然後就到京講新的故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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